不入红尘 天地逍遥游
*CP:左首鹿X阿困
*BG向纯爱甜蜜蜜
*憋戳进来不是同人文
*属于阿kun @kunyoe
“爱别离,怨憎会,撒手西归,全无是类。”
告诉我,留下的人要怎么做。
“老板,你们店里最漂亮最好吃的苹果来一箱~”
夏日炎炎,绑着爽朗马尾的白净女生一阵风似地冲进街边水果店,颇为豪气地将几张毛爷爷往桌上一拍,靠在冰箱旁,抖着腿睥睨老板。女生右手拿着顶棒球帽往怀里扇风,嘴里啃着一根快要融化的冰棍儿,奶油滴在地上,聚起一小片黏腻的乳白色水渍。
老板早就习惯了女生这副德性,也不嫌弃,只是笑眯眯地问,“还是一整箱么?”
“嗯。”
也许是因为含着冰棍儿,她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。
她会把这一箱苹果买回家,再从中仔细挑出最红最大的几个。
给阿鹿的,当然是要最好的。
女生一口吞掉剩下的冰碴子,自己被凉得够呛,一边张大嘴哈气一边抬头露出个傻笑来。
算起来,她跟阿鹿认识也有二十二年了。
(一)巧克力X茶叶
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。
地理位置注定了左首鹿和阿困从出生起,就要做一对不情不愿的欢喜邻居。
——阿鹿不愿,阿困欢喜。
四岁那年,爸爸从德国出差回来,带了一大箱巧克力。
五颜六色的,真漂亮。
阿困趴在桌子上看了半晌,终于舍得剥开彩色发光的包装纸,小心翼翼将它展平放进百宝箱。
含一颗巧克力球儿在嘴里,圆鼓鼓的小脸立马皱起来,吐吐舌头,好苦呀。
然而奇妙的是,咽下去,唇齿留香。
太好吃了。
小姑娘从沙发上跳下来,吃力地拖着大箱子溜进邻居家里,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左首鹿,“阿鹿,给你巧克力。”
小男孩吓了一跳,“怎么这么多!都是给我的么?”
阿困心里想着匹诺曹的故事,有些害怕,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谎,“没事儿,我还留着很多呢。”
……当晚回家就被揍了。
第二天放学,两个小朋友结伴而行,分别时说了再见,没过多久左首鹿家的门铃却被人按响了。
打开门,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包子脸,小姑娘撇着嘴嘟囔,“阿鹿我不敢回家。”
他这才弄明白自己卧室里的那一大箱子巧克力是怎么来的。
小男孩翻了个白眼儿,很想掰开阿困的脑袋瞧瞧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——直到后来懂事,他才知道当时自己的心情叫做无语。
可是此时,那些又苦又甜的巧克力,他不想还回去。
左首鹿轻轻扯一下阿困的小辫子,凶巴巴地骂她,“蠢死你算了。”
小男孩转身跑进客厅,从柜子里翻出爸爸珍藏许久的名贵茶叶,嫌弃地拉住阿困的胳膊,“走,我跟你一起回家。”
走出几步,左首鹿突然停了下来,慢吞吞地拿茶叶盒子挡着脸,小声地说,“别怕。”
小怂包阿困有些不服气。
谁说我怕了。
(二)过山车X冰淇淋
初二的时候,阿困缠着左首鹿陪她一起去欢乐谷。
阿鹿那个家伙,懒得要死,软趴趴地在桌子上铺成一坨儿,含糊拒绝,“不去。”
小姑娘最讨厌阿鹿整日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,简直要出离愤怒,揪着男生的耳朵大骂,“敢不去我就让左叔叔揍你!”
那个人终于转过头,掀掀眼皮,毫无骨气地妥协道,“什么时候?”
阿困吵着嚷着要找刺激,左首鹿陪她顶着烈日等了许久,终于坐上过山车。小姑娘却突然变了卦,车子还没启动就吓得一脸惨白,咬着下唇看阿鹿,紧张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。
“阿鹿,我们下去好不好?”
好。
……你个头。
“是你自己说要玩的,现在又临阵脱逃算什么?!要么自己跳下去,要么就给我老实坐着!”
左首鹿气得七窍生烟,不留情面地把女生骂个狗血淋头,攥着衣角的右手松开,最终还是悄悄摸过去,握紧了阿困冰凉的左手。
男生叹口气,侧过脸认真地注视她,“别怕。”
语气温柔得简直不像他。
阿困眼里噙着泪花,嘴上仍然逞强,“是你怕了吧。”
过山车终于停下来,阿困有气无力地挂在左首鹿肩膀,被男生扛到了树荫笼着的长椅上。
那个人放下她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。
小姑娘凄凉地垂下脑袋,拔掉手指上的倒刺。
“嘶”地一声抽口气,疼,阿鹿太没良心。
沮丧间,一个粉红色的甜筒被人举到面前。
阿鹿一副懒得跟她多说的样子,望着天,“吃吧。”
草莓味儿的冰淇淋。
甜的。
(三)女儿国X玄奘
高一那年,阿困喜欢上隔壁班篮球队队长,说不上为什么,大概是因为他打球时实在是帅吧。
此时,她跟阿鹿已经认识十五年了。
在这匆忙热闹的岁月里,男生不知对她说过多少次“别怕”,他总是这样的,嘴上不饶人,恶狠狠地羞辱她,凶完了又温柔哄她,说别怕,别怕。
而这是唯一一次她怂了他却没有理会她。
阿困焦虑地在左首鹿的卧室踱来踱去,嘴里念念有词,“你说要怎么告白他才比较容易接受我?万一他不喜欢我呢?”。
阿鹿坐在床边,沉静地望着地板,黄棕色的木质花纹那样难看。
小时候看西游记,他其实是很讨厌女儿国国王的,觉得那个女人阻碍了唐三藏,她是他坎坷成佛路上最惨痛的浩劫一场。
现在大概有些懂得。
左首鹿突然站起身,一言不发地把阿困推出房间,又“砰”地一下关上门。
女生满脸的莫名其妙,张牙舞爪地大声抱怨,“阿鹿你干嘛不让我进去!”
没有人回答她。
隔着厚厚的门板,男生动了动嘴唇,轻轻地吐出两个字,“别怕。”
无人回应,只好自己倾听。
(四)护城河X霓虹灯
阿困很快就恋爱了,又很快失恋。
少年初识愁滋味。
往日活泼的小姑娘突然变成一棵蔫掉的植物,周身蓬勃生气瞬间枯萎,只晓得把自己关进窗帘紧闭的昏暗卧室,一天到晚郁郁寡欢。
左首鹿怒气冲冲地踢开阿困的房门,小姑娘正摊在地上无比文艺地仰望天花板,男生用脚尖轻轻踹她,接着就是一通骂,“傻逼装什么死!滚起来,我带你出去。”
说是带女生兜风,其实左首鹿唯一的坐骑只是一辆小电动。后座很窄,阿困勉强挤进去,却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。
“扶着我的腰。”
懒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,男生并没有回头,语调却放软许多。
看样子是消了气。
左首鹿载着阿困,在拥挤的车辆之间来回穿梭,像条灵活的鱼。他们绕着护城河转了一圈又一圈,直到夜色降临,男生才停下来,拉着女生来到河边乘凉的长椅旁。
两个人都没有说话。
最后还是阿困先受不了,撇着嘴抱怨道,“你是带我来喂蚊子的么。”
女生揉揉胳膊,瞄准小臂上蚊子叮出的一坨儿小包,用尖利的指甲反复按压,拼出个错号。
似乎可以止痒。
左首鹿出人意料地没再凶她,粗声粗气地说,“老子已经替你削过他了。”又伸出胳膊夹住她的脑袋,闷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“别怕。”
七月夏荷盛放,朵朵挤在清澈的护城河中,夜晚城市亮起的璀璨灯光映在水面上,像是另一个空间里的霓虹世界。
只属于他和她。
片刻寂静。
随后响起女生带着哭腔的声音,“神经病啊,鬼才怕。”
(五)电话X考题
阿困这个姑娘,是有几分小聪明的,因而仗着自己的天资,玩物丧志,也就在高考时不幸落了榜。
家里开明,要她自己拿主意,阿困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复读一年。
彼时她高四,他大一。
大概是因为失败过一次,复读学校里的同学们似乎都背负着格外沉重的责任。
阿困终于开始努力学习,可总免不了在漫长等待里生出一丝灰心与恐惧,几乎要被这孤注一掷的境况逼疯。
于是常常搬一个小板凳,坐在阴冷暗淡的走廊里,握紧听筒把自己的一切说给远方的阿鹿听。
电话是公用的,偶尔有女生不爽地在身后嘀咕“要讲这么久”之类的话,她也不生气,厚着脸皮回过头对别人露出个灿烂笑容,人家自然火气全消。
“别人那是被你的丑样儿吓到了。”
上了大学,左首鹿的一张嘴依旧那么毒,隔着千万里也要损她。
两个人的电话往往要打一个小时,十五分钟讨论共同喜欢的电影与动漫,剩下四十五分钟里全是他单方面嘲笑她,阿困不但不怒,反而倍感轻松,仿佛被男生骂一通,她就能充满力量。
短短一年里,阿困没什么变化,左首鹿却清瘦许多,男生私下里买了各种高考命题分析,列一套重点寄到女生家里去。上课吃饭总要看一看手机,就算洗澡时都会裹一层保鲜膜放到浴室里。
阿困第二次上考场的时候,左首鹿还没有放假。
男生并没有给她一些特别的鼓励,只是在前一晚发来短信。
他说,别怕。
收到女生的不屑回复——
“开玩笑,姐姐我怕过么。”
(六)大人X迷路
你要相信,付出总会有收获。
耳熟能详的往往是质朴真理。
阿困成功地考进了左首鹿所在的重点大学。
入学的时候女生坚持拒绝爸妈包括阿鹿的陪同——“我已经是大人了!大人!”
结果最后还是在偌大校园里迷了路。
阿困大着脸拨通左首鹿的号码,罕见的支支吾吾。
问清位置,男生一路奔跑而来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,“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!”
女生早就习惯了,笑嘻嘻地将行李往他怀里一丢,“所以需要你这个聪明人来帮忙嘛。”
道路两旁笔直的白杨荫蔽了刺目阳光,男生顾自走在前面,肩扛鼓塞背包,手中拖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。
阿困悠闲地跟在左首鹿身后欣赏校园风景,时不时对经过的帅哥口中垂涎,目露凶光。
别怕。
箱子滑轮与地面摩擦的咯吱咯吱声音突然停下,男生转过身在一片嘈杂里注视她,“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(七)庄周梦蝶X空
左首鹿喜欢阿困的日子就和他的人生一样长。
所以当女生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,玩笑似地埋怨,“等你这句话好几年了。”
男生几乎是仓惶的。
巨大的喜悦感反倒让人怀疑这是场梦。
“哦。”一向睿智的阿鹿打结了,只好提着行李继续赶路。
阿困坐在感染科的病房里,为左首鹿削一只苹果。
阿鹿在课堂上突然昏倒了,送进医院来,说是不明原因发热。
这一烧就是三天。
男生的体温在40度上下反反复复,人也时常不清醒,阿困一早请了假来医院陪他,为这个人担惊受怕。晚上睡不着,白天常常跑到医生办公室轰炸那些白大褂,弄得医生们见了她就要逃,嘴里念叨着“结果再等一等吧”。
这天的阳光格外灿烂,病房里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新鲜一点。左首鹿躺了许久,终于从梦里悠悠醒来。
护士进来测体温,看到结果时大松一口气,“36度8,不热了。”
阿困便偷来一丝松懈机会,紧蹙的眉微微舒展,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他,“你简直要把我吓死了。”
左爸左妈亦勉强有了些笑模样。
会好起来的吧。
带上“吧”这个语气词,便统统都不过是你以为。
下午的时候,左首鹿的体温突然升到42度,满身汗水浸湿了衣服与床单,值班医生匆忙替他挂水补液,却一直不见好转。
莫名的心慌攫住她。
两眼发黑,呼吸困难,为阿鹿擦汗的那只手颤抖得不成样子。
平日里充满活力的男生此刻虚弱地躺在床上,挣扎着伸出右手,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温柔地摸摸阿困的头,费力地扯出一个微笑来。
“别怕。”
他的声音那样轻,风还没来得及吹,就瞬间消散在空气中了。
阿困痛苦地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,然而女生还是点点头,露出她一贯的爽朗笑容,“嗯,我不怕。”
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地承诺他。
ICU是由希望堆砌的一场盛大幻象,却从没有人戳穿它。
左首鹿走了。
左爸左妈站在病房走廊里嚎啕大哭,完全丢了平日里知识分子的清高与风度。
阿困倒是没什么反应,安慰两位老人几句,便默默地向外走去。
路过医生办公室时,看到一群白大褂在进行疑难病例讨论,“发热只有三分之一能查出来原因,其中又只有三分之一能治好。”年迈的老教授总结完,取下鼻梁上的眼镜,用他饱经风霜的苍老双手抹一把眼睛。
她恨死这些理性冰冷的数据。
生,老,病,死。
你只需要去医院里面走一遭,就知道韩剧导演有多么手下留情。
抱着新婚妻子的胃癌晚期诊断书,痛哭流涕的精英男人。
早年研究核磁,晚年时罹患肝癌却得不到赔偿的蹒跚老兵。
面容稚嫩的小女孩,摸着自己的光头将化疗程序讲得头头是道。
——姐姐,我好想编个小辫子。
阿困面无表情地走到医院中心广场的巨大喷水池旁,蹲下身抱住自己,在四下迸射的银白水柱前泪流满面。
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怂得很,什么事就只会嘴上逞强。
那个人也知道,于是总是温柔哄她。
别怕。
嗯,我不怕。
考试啊,走夜路啊,坐过山车啊,跑八百米啊,我都不怕。
你都不在了,我还怕什么呢。
(八)论文X风
阿困患有无比严重的拖延症,做什么都要捱到最后一刻。左首鹿相当看不惯女生的这个毛病,不知教训过她多少次,那个厚脸皮却总是笑嘻嘻地糊弄过去。
阿困大二的时候,有一门专业课是以论文作为结业考核的。女生平时上课不好好听,到截止日期前慌了神,急忙拉来左首鹿求人道主义援助。
她学市场营销,那个人的专业却是不折不扣的机械工程。
两个人坐在宽敞明亮的图书馆里,男生一边抱着厚厚的营销课本,一边上网啃着干巴巴的英语文献,替她搜集资料。
被骂当然是无法避免的。
学习的场合要保持安静,阿鹿便撕下一页纸,写了满满当当的花式羞辱大全递给她。
阿困想起小时候,男生也是这样,一边帮她写暑假作业一边嘲笑她。
枪手一做便是好几年。
直到之后有一次作业发下来,阿困在最后一页看到老师的批注——“方法走了捷径,很聪明,但是也要注意常规的练习。哦对了不是跟你说的,你帮我转告左首鹿。”女生这才开始老老实实地自己动手,不再依赖阿鹿。
见她发呆,正在写论文的男生没好气地敲敲女生的脑袋,无奈地做出口型,“离了我你可怎么办。”
阿困认真地想了想,在小纸条上写道,“不如你学习安藤。”
两个人曾读过一本叫做《魔王》的书,故事的最后,安藤变成了一只鸟,在无际天空里永远地注视弟弟。
而左首鹿是这样回答的:
“不,我不要变鸟。
我会变成风,每一天每一天从你身边吹过。
你吃饭的时候,你上课的时候,即使你夜晚睡着,我也会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,抚过你的手掌。
所以,别怕。
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。”
一语成谶。
(九)“而今我眼睛湿润,可是总有一天,我会微笑着说,阿鹿,我想你了。”
阿困换乘了两次公交车,颠簸一个小时,终于抵达郊区的墓园。
那个人即使被定格在窄小冰冷的照片里,依然难掩眉目间的阳光帅气,聪慧睿智无人能敌。
树叶突然晃动起来,燥热的夏日里吹过一阵和暖微风。
把昨天挑好的苹果放进碑前的盘子里,女生笑了,“死阿鹿,最近有没有想我。”
“我想你了。”
今生如梦,唯化作千风。
来世把酒,且痛饮余盅。
不醉不归。
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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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阿kun你又没规定我一定要写同人我就写了这个闭嘴不准怪我!
*有没有觉得给你配的男主名字很别致,左手撸。
*都是为了吊你胃口结果最后写得很仓促,放假再改吧……
*晚安摸摸裆